兄妹

直截了當，
就談談我跟妹子的一劫宿緣。



與木匠樂隊(The Carpenters) 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我跟妹子都很喜歡音樂。

初中的青蔥歲月，
學會了一點點結他。
妹子又喜歡唱歌，
於是便迫她成為了我的主音歌手。
我彈她唱，
有時和上了幾個音節。

但很多時都會不歡而散，
為的是總嫌她拍子不準，
她埋怨我的節奏快了。
不大打出手已經是很文明了。

我們最終不能像Carpenters 出唱片。

吵吵鬧鬧打打嬲嬲，
這大概總結了我們的兒時、小時、中學時的生活。

妹子比我少兩歲，
我們曾經就讀同一所幼稚園，小學及中學。

小時候與妹妹一同乘媬姆小巴回幼稚園，
一同上下課。
其實印象不太深刻。

還是小學三年級時，
妹子剛好小學一年級。
媽媽委以重任，
要我負起照顧她上落車安全。

那時我覺得很麻煩，
不知怎的就是很煩。

我不會像【再見螢火蟲】中的清太照顧年幼的節子一樣。

幸好我們身處那時代沒有戰亂，
要不然一定不能好好保護妹妹。
看【再見螢火蟲】時，
覺得哥哥實在太偉大了，
不知道換轉我是清太，
還有活下去保護妹妹的能力嗎。



小時候跟妹妹吵架打架，
媽媽一定會覺得我不對，
就像蠟筆小新和小葵，
小葵總是最終勝利者，
我就跟小新的命運一樣，
只有捱打。

她喜歡玩Barbie ，
我總會搶了阿Ken 並強姦Barbie，
妹子總會十分氣憤。

她又曾經偷看小學女同學寫給我的情書，
並與媽媽分享。
我氣得打了她好幾下。

因為妹子總喜歡出言挑釁，
我以拳還擊。
媽媽只會責備妹妹幾句，
訓示她不許口不擇言，
而我大打出手，
所以到最後受罰的亦只有我。
當然我們也有親愛的一面。

中秋節是其中一天。
那時住的屋村公園，
每到中秋節便成為放火聖地，
小朋友都"攞正牌"去玩燈籠，
其實玩火為實。

這天我就是會與妹子及其他狂徒大玩"煲蠟"，
妹子只有限度參與這一盛事，
她多數與其他女生手提燈籠，
在旁叫囂吶喊，
我則與幾位男生把火引發。
如果父母知道我們這樣玩，
必定"籐條炆豬肉"。
所以這天對妹子特別的好，
為的是要討好她幫我保守秘密。

有時候我們也會一家人到公園玩，
滑梯成了我倆的王國。
若果有其他"外敵"入侵，
我們會一起捍衛領土，
把其他小朋友趕走。

在高中的某一年，
(什麼年份已記不起了)
因為某一件事，
(什麼事亦真的記不起了)
我與妹子吵了一場激烈的架，
我們彼此雖然同一屋簷下，
但彼此沒有交談一年多。

那一年過得特別慢，
曾經有過幾次機會和好，
但我們大概自視過高，
都不願先認錯。
那時候我們大家都以為會憎恨對方一輩子。

又有一年，
我們得知媽媽患了重病，
妹子一時不能接受，
背著媽媽整天哭泣。

那時才意識到自己當哥哥的責任，
既要照顧媽媽，
也要巧妙地告訴妹子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亦教導她應該怎麼做。
情緒上不能替她疏導太多，
這交給了她當時的男朋友，
亦即現在的丈夫了。

畢竟是親兄妹，
以前的什麼恩怨也不再是什麼了。
因為媽媽的病，
我倆的關係一下子緊密起來。
發覺大家以後可能就只有大家了。

這幾年雖然大家各為了自己的生活，
聚少離多，
但每次見面都感到十分溫暖，
話不用多說，
一兩句問候已經千言萬語。

媽媽應該很高興不用再聽到我們吵吵鬧鬧的聲音。
以往的芝麻小事，打鬥場面，
已成為我們珍貴的共同回憶及話題。

還記得你大肚時，
拖著你過馬路嗎?
為你擋開人潮，
替你開路去看醫生。
那一刻終於明白清太要保護節子的心情。

2007年，
我去了西藏雍布拉康，
我在經幡寫上了我們跟媽媽及生命中重要人的名字，
但願我們都幸福快樂，
平安一生。



親手把那經幡掛在佛寺旁的兩個小山嶺，
希望神明保佑天上的媽媽，
更希望妹妹幸福一生。

如果有來生，
願我們及媽媽再成為一家人。

我真的這麼願。